史達祖字邦卿,號梅溪,漢族,汴(今河南開封)人。自韓侂冑柄權,事皆不逮之都司,初議於蘇師旦,後議之史邦卿,而都司失職。韓侂冑為平章,事無決,專倚堂吏史邦卿,奉行文字,擬帖撰旨,俱出其手,權炙縉紳。侍從簡札,至用申呈。開禧三年,韓侂冑被殺,雷孝友上言乞將
史達祖、耿檉、董如璧送大理寺根究,遂貶死。有《梅溪詞》一卷。
張鎡《題梅溪詞》,署嘉泰元年(1201)。
張鎡時已近五旬,他稱
史達祖為“生”,又說:“餘老矣,生鬚髮未白。”顯然其行輩要比
張鎡為晚。嘉泰元年正當南宋主戰派韓侂冑、
京鏜執政五年,
史達祖在韓的府中任“
省吏”,頗得韓的倚重。宋人筆記說韓的“奉行文字,擬帖撰旨,俱出其手”,可見他的文章也寫得很好。過去的歷史家,根據元人所編的《宋史》的觀點,多把主張抗敵而失敗的韓侂冑定為“奸臣”,因此也貶損了
史達祖及其作品。他的文字可能因此在敵對政治勢力執政(1202)以後就沒有收集起來,或雖有集子而失傳了。
史達祖的詞,過去常常與周(邦彥)、姜(夔)相提並論。
姜夔稱其詞“奇秀清逸,有李長吉(
李賀)之韻”。
張鎡的《題梅溪詞》則說“辭情俱到。織綃泉底,去塵眼中。妥帖輕圓,特其餘事,至於奪苕豔於春景,起悲音於商素,有瓌奇警邁清新閒婉之長,而無(佚)蕩汙淫之失。端可以分鑣清真(
周邦彥)、平睨方回(
賀鑄)。而紛紛三變(
柳永)行輩,幾不足比數”。
張鎡也是南宋的填詞名家,有《南湖集》,與
辛棄疾、項安世、
洪邁等名流時相唱和。他對於
史達祖的評贊,可以代表南宋詞壇的標準。 北宋晚期詞壇大家有的並未盡脫《花間》的舊傳統。儘管他們致力於長調的創制和提倡,但都未放棄小令,而一觸及小令,《花間》的作風自然而然會復活起來。
柳永致力於寫景,但比較籠統,
周邦彥就比較具體,而
史達祖則更深入細緻地摹寫物象,出神入化。如他創作的詠春雨詞〔綺羅香〕“臨斷岸新綠生時,是落紅帶愁流處”,“驚粉重蝶宿西園,喜泥潤燕歸南浦”,全不及春雨一字,完全從物象來寫詩人意中的春雨,其中也無一字涉及個人的感情,而物象中自有此感情。他又把人也作物象來描寫:“恰是怨深腮赤,愁重聲遲。悵東風巷陌,草迷春恨,軟塵庭戶,花誤幽期。”(〔風流子〕)“遣人怨,亂雲天一角,弱水路三千”。“還因秀句,意流江外;便隨輕夢,身墮愁邊。”(〔風流子〕)他用小令來寫平常今昔對比的主題,也與別人不同:“倦客如今老矣,舊時不奈春何。幾曾湖上不經過?……向來蕭鼓地,猶見柳婆娑。”(〔臨江仙〕)至於他那首著名的〔雙雙燕〕,還不是第一流的作品。詠物詩雖然在
周邦彥集中已有,但精雕細琢,刻意研煉,分析入微的,要算
姜夔與
史達祖。
史達祖因為善於用修辭學中的“擬人格”,彷彿把作者的感情注入所詠之物,善於用工筆寫金碧山水,所以比起《花間》的寫意的或象徵性的寫法,更易吸引人的注意。有《梅溪詞》 1卷,收入汲古閣《宋六十名家詞》、《四印齋所刻詞》中。